战场之上!
    血雾在风中翻卷,像一朵朵从地狱深处绽放的红莲。
    萧寧那柄剑,每一次落下,都带著一种让人头皮发炸的节奏——稳、狠、绝、不容丝毫侥倖。
    那根本不像在战斗。
    那像是在以冷漠的规律……进行一场肃杀。
    拓跋蛮阿远远地看著,只觉得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。
    他腿肚子一阵阵抽筋,心臟像是被萧寧那每一剑牵引,剧烈跳动,跳得他眼前发黑。
    “他……他又杀过去了……又……又上去了……”
    拓跋蛮阿声音发颤,甚至不敢眨眼。
    萧寧身形化作一道白影,在血与雪之间穿梭。
    他每一步踏下,都伴隨著血光炸开。
    每一次回剑,都有断裂的盔甲飞起,像破碎的铁叶。
    每一声风声,都夹著军士临死前压抑的惊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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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前排敢上前的人,几乎全部死了。
    后排的人,被逼著往前挤,却一旦挤到前列,就嚇得脚软、手软、心软。
    整个阵线像被无形的山压上,一寸寸往后缩。
    拓跋蛮阿终於忍不住,全身冷汗直流,从马背上滑下来。
    他像踩在冰窟上一步步走到拓跋努尔身边。
    “大……大汗……”
    他声音哆嗦得不成样子,生怕被拓跋努尔一刀砍了。
    拓跋努尔正咬著牙,脸色青白交错。
    他的断臂还在滴血,那血渗进雪里,蒸起淡红色的热气,却比不上他脸上那股惊骇与羞怒交织的震颤。
    拓跋蛮阿又叫了一声:
    “大汗……”
    拓跋努尔猛地回头,怒气像刀一样往外劈。
    “你吼什么?!上!!让他们上!!!”
    “杀!!给我杀死他!!!”
    “谁敢后退一步——我灭他全族!!!”
    他嘶吼得声嘶力竭。
    像是想用声音把整个战场压回他的掌控里。
    可没人听得进去。
    因为……前方那个人实在太可怕了。
    军士们一个个脸色惨白,不敢上前半步。
    他们盯著萧寧,眼白都快露出来了。
    不止一个人腿软到跪在雪里,不止一个人哭著喊“我不敢上”,不止一个人被嚇得浑身痉挛。
    拓跋蛮阿咽了口唾沫,鼓起一辈子最大的胆子:
    “大汗……不对……这不对……”
    拓跋努尔回头,一双血眼盯著他。
    “哪里不对?!!!”
    蛮阿腿一软,几乎跪下去。
    可他还是硬著头皮说:
    “这……这不是咱们来的目的啊!”
    “咱们回援大疆才是最重要、最紧要的事!”
    拓跋努尔眼皮狠狠跳动。
    蛮阿手抖得像筛糠,指向远方那一直燃烧著狼烟的大疆方向:
    “大汗!大疆那边缺你!缺我们的大军!缺你的镇压!”
    “原本荡平平阳……就是顺手的事!”
    “可现在!!”
    他指向战场最前方那道白影。
    “为杀一个萧寧……要耗掉三十万?”
    “大汗!这不是耗不起的问题!”
    “是——不值!”
    拓跋努尔的喉结狠狠滚了一下。
    他脸上青白交错,像是被现实硬生生扇了几巴掌。
    可蛮阿没停下,他知道现在停下会死,但不停下也可能死。
    可他必须说。
    因为再继续下去,他们真的要被一个人拖垮——
    “大汗!!”
    蛮阿几乎是跪著说的:
    “杀他……虽然很重要!
    但也比不上——咱们回大疆!!”
    “我们不能……为了杀一个萧寧,就让大疆那边失了先机!!”
    “我们不能!!!”
    风雪呼啸。
    血被吹成一条条扭曲的雾线。
    拓跋努尔眼神狠得像狼一般,胸口剧烈起伏,就像要把所有怒意都压进肋骨里硬生生憋炸。
    他当然知道蛮阿说得对。
    他怎么会不知道?!
    萧寧那番话已经说得清清楚楚:
    ——你想要屠城?
    ——想要杀我?
    ——那你就必须拖在平阳。
    ——拖得越久……
    ——你们大疆越危险!
    阳谋。
    这是彻头彻尾的阳谋!
    一个他拓跋努尔无法不应的阳谋!
    想走?
    走不了!
    因为萧寧斩了他一条臂。
    因为萧寧坐在他心上。
    因为萧寧羞辱了他。
    因为萧寧让他这么多军士在战场上哭著不敢上前。
    因为他拓跋努尔……
    是大汗。
    是草原王者。
    岂能被一个少年逼走?
    可是……不走呢?
    不走——
    就跟著萧寧一起掉进他布好的坑里!
    拖得越久,大疆越乱。
    拖得越久,他的大军越被削弱到骨头。
    拖得越久,他的怒气就越变成萧寧想要的锁链——
    把他拓跋努尔死死锁在平阳城外这片雪地上。
    拓跋努尔怒得胸腔像要裂。
    可是……
    他忽然发现……
    自己真的怕了。
    怕那个少年。
    怕那个一剑断將、一剑断臂、一剑碎甲的怪物。
    怕那个似乎无论多少人衝上去都会被杀光的身影。
    怕那个从头到尾都稳如狼王的少年皇帝——
    萧寧。
    而就在这时——
    萧寧又劈倒最后一个衝来的大疆军士。
    那人盔甲被劈碎,喷出的血在半空被风吹成血雾。
    萧寧踏著血,从那具倒下的尸体前越过。
    步伐清晰、轻稳、决绝。
    一步。
    两步。
    三步。
    他提剑,正向拓跋努尔的方向走来。
    那眼神冷得像从冰川深处生出的锋芒。
    拓跋蛮阿腿软得直接跌坐在雪里。
    “来了……来了……他又朝这边来了!!!”
    这声音尖锐得像要哭出来。
    拓跋努尔胸腔猛地一紧。
    全身血液……像被冻住。
    他忽然发现……
    自己真的不敢让萧寧走近。
    真的不敢。
    一丁点都不敢。
    因为那少年手里的那柄剑……
    仿佛下一秒就能劈掉他的脑袋。
    拓跋努尔第一次……
    真正意义上感到恐惧。
    不是战爭的恐惧。
    不是失败的恐惧。
    不是兵败如山倒的恐惧。
    而是——
    一个人,对另一个人的恐惧。
    那是来自骨髓的震颤。
    他拓跋努尔活了一辈子,从未怕过谁。
    可今天,他终於遇到一个——
    让他失去怒气、失去勇气、失去冷静、失去理智……
    最终连“面对”的勇气都失去的存在。
    他看著萧寧。
    看著那少年踏著漫天血色走来。
    看著那柄剑寒光凛冽、滴著血,像地狱的裁决之刃。
    他心底那股憋了半辈子的狼性与狂悍……
    第一次……
    第一次……
    被压得抬不起头。
    拓跋努尔喉结微微滚动,手指僵硬,身躯颤抖。
    他终於明白。
    明白得透彻。
    萧寧的目的不是杀他。
    不是屠城。
    不是立威。
    萧寧是要——
    牵住三十万。
    牵住自己。
    牵住大疆的所有援军。
    而自己……
    已经被成功牵住了。
    哪怕他知道这是阳谋。
    哪怕他知道继续耗下去对大疆绝对不利。
    哪怕他知道每多拖一刻,大疆的局势就会多一分脱离他掌控。
    可他就是走不了。
    他走了……
   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。
    整个大疆都知道他被一个少年嚇跑。
    他寧愿死,也不愿背上这个耻辱——
    可是再上?
    再上……
    这些士兵只会去送死。
    他带来的三十万……
    会被萧寧一个人活生生杀穿。
    杀光。
    杀到大汗之位崩溃,整个大疆动摇。
    走不得。
    留不得。
    杀不得。
    退不得。
    他拓跋努尔……
    第一次被逼到——
    无路可走。
    他浑身发冷,脸色煞白,心口像被萧寧的剑贯穿。
    “这小子……这小子他……”
    “竟让本汗……无路可走……”
    他终於明白了。
    彻底地明白了。
    萧寧不是武者。
    不是皇帝。
    不是紈絝。
    不是逃亡者。
    萧寧是——
    天命之敌。
    一人之力,可断国之脊樑的怪物。
    拓跋努尔呼吸颤抖,额头冒冷汗,整个人像被钉在地上。
    他终於……
    从骨髓深处……
    升起了那股从未对任何人產生过的……
    恐惧。
    真正的、赤裸裸的、抬不起头的——
    恐惧。
    风雪愈狂。
    血腥愈烈。
    杀声愈哀。
    而那白衣的少年,仍在屠杀的中央,稳稳踏向他。
    拓跋努尔握紧的一只拳头……
    在无数人没注意到的地方——
    颤得更厉害了。
    他知道。
    他拓跋努尔……
    今天栽了。
    栽得彻底。
    栽得连心里的骄傲都被碾碎。
    因为他终於明白——
    他惹到的不是一个少年。
    不是一个皇帝。
    而是——
    这时代最不该招惹的……
    剑。
    最不该被逼到绝境的……
    帝。
    萧寧。
    那席捲风雪、震裂天地的一人之敌。
    此刻——
    仍在以一剑之力……
    镇住三十万。
    让所有人……
    胆寒发抖。
    包括他拓跋努尔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风雪卷天,仿佛天地都在嘶吼。
    与此同时,自北关前往平阳的官道之上,一串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急速逼近。
    赵烈等人,从出发后便开始不要命地疾驰,鞍下战马几乎跑得肋骨都要裂开,蹄声在雪地上炸裂似的迴响。
    他们只希望——
    赶得上。
    赶得上在平阳最危险的时候,哪怕只与陛下一起死,也要死在陛下身旁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直到,他们衝上了那片高坡。
    赵烈忽然猛地勒住韁绳!
    “嘶————!!!”
    战马长嘶,前蹄高抬,铁蹄掀起大片雪沫。
    紧跟在后的百余名將士猝不及防,一个个也连忙拉紧韁绳,马蹄在雪中滑出深深的剎痕。
    “赵將军?!怎么——”
    陆頡话没说完。
    因为他看见了赵烈的表情。
    那不是惊讶。
    不是震动。
    是——整个人像被惊雷劈中,眼珠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的那种“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”的表情。
    赵烈伸出手,手臂竟然在剧烈地抖!
    他声音嘶哑,像是胸腔都被震裂了:
    “你们……看——!!”
    眾人顺著他指的方向看去。
    下一息。
    所有人。
    全都僵住。
    像是灵魂被硬生生拍出了身体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平阳城外战场上——
    风雪苍茫,天地一片冰白。
    然而那雪白的天地中,赫然矗立著一座……血色山丘。
    那不是山。
    那是尸。
    尸体堆出的山。
    而在那血与雪构成的尸山之巔——
    一个白衣身影持剑佇立。
    那人衣袂染血,脚下横陈著数百具断肢残躯,鲜红的血液顺著尸堆不断往下滴落,热血在雪地中蒸腾出雾气。
    然而——
    所有大疆军士,在面对这一幕时,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半步。
    无数双眼睛惊恐、苍白、失魂地盯著尸山上那道白影。
    那白影……
    仿佛不是人。
    是从血海中走出的杀神。
    孤身立在天地之间。
    一人一剑。
    却压住三十万大军。
    风中,雪飘落,落在他的肩头上,被他身上蒸腾的杀气震得颤动。
    赵烈的心臟被狠狠抓住,一下子全身血液倒灌。
    他嘴唇发颤,声音不受控制地抖:
    “陛……陛……陛下……?”
    陆頡喉咙都收紧,像被什么狠狠扼住。
    董延睁大眼,整张脸因为震骇而失了血色。
    所有追隨赵烈杀回来的百余名將士,全都僵在原地,一时间连呼吸都停了。
    他们曾设想过无数可能:
    陛下被困在城中,孤身难出。
    陛下在被围剿,拼死突围。
    陛下陷入绝境,被逼到城楼上以身殉国。
    可他们从来没有——
    从来没有想过会看到这样一幕。
    陛下竟然……
    敢一个人走出城门?
    敢一个人面对三十万大军?
    敢一个人杀入敌阵?
    並且 ——杀到如今这般地步?!
    杀得三十万人马不敢靠前?
    杀得敌军胆寒、崩溃、退缩?
    杀得整个战场只剩他的剑音与脚步声?!
    这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!
    这是神!
    这是杀神!
    这是天神下凡!!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赵烈这一生见过无数强者,曾经以为自己也算得上悍將,可此刻,他突然觉得自己渺小得像蚂蚁。
    在那尸山血海中屹立的少年皇帝面前——
    他们这些所谓的“將”、“军”、“悍勇之士”,不值一提!
    陆頡喉结滚动,声音颤得像老树枝:
    “陛……陛下他……怎么会……?”
    董延几乎跪了下去:
    “那是……我们认识的那个陛下吗……?”
    “我知道陛下之勇,可是,谁能想到,陛下竟然如此之勇?”
    “一人面对三十万,甚至能不落下风?!”
    赵烈忽然感觉腿软。
    他强行扶住马鞍,胸腔剧烈起伏——
    “就这,我们之前,竟然还觉得……陛下是个紈絝……”
    “这不是……需要我们保护的陛下。”
    “他……他……”
    赵烈声音颤抖得像风中枯叶:
    “他是……天人。”
    话音落下。
    所有人都麻木却又狂热地盯著那个白衣少年。
    像看神。
    像看天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就在这时。
    尸山上的萧寧缓缓抬起眼。
    他的眼中没有狂乱,没有嘶吼,没有怒意。
    只有一种极端冷静的锋芒。
    那目光横扫战场,如利刃扫过三十万军队的咽喉。
    周围的大疆军士不知为何,纷纷倒退半步,仿佛那一眼就能取走他们的命。
    萧寧缓缓举剑。
    雪落在剑锋上。
    下一瞬。
    他剑锋一转,轻轻一抖。
    血飞散开来。
    那一剑的余威甚至隔著数百丈传到高坡上,让赵烈等人的脸都被剑意颳得生疼。
    萧寧站在尸山之上,仿佛天神降世。
    赵烈这一刻彻底崩溃了。
    他突然扯开嗓子。
    “陛下————!!!”
    声音嘶吼、破碎、颤抖、混乱。
    是从灵魂深处爆发出来的震撼与敬畏。
    “你……你怎么能——怎么能强到这种程度?!!”
    他的手握得发白,声音嘶哑:
    “我们……我们竟以为你需要保护……”
    “原来……原来……”
    “原来我们所有人……都配不上站在你身边!!!”
    身后百余人……眼眶发红。
    他们终於明白。
    他们不是来救陛下的。
    他们是来见证——
    一个真正帝王的崛起。
    一个属於天命之人的屠神一战。
    风雪中,赵烈忽然跪在战马背上。
    声音颤得像破碎的刀锋。
    “陛下——!!!”
    “末將赵烈……无能!!!”
    “让陛下……一人独战三十万!!!”
    “末將……罪该万死——!!!”
    一瞬间,百余名將士齐齐跪下,嘶吼声震天:
    “陛下——!!!”
    “末等来迟!!!”
    风被震断。
    雪被震碎。
    而战场上,那一人一剑的少年皇帝,依旧孤独佇立。
    却撑起了整个世界的重量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就在这时。
    萧寧突然动了。
    他缓缓抬头,看向远方。
    那目光穿过尸山,穿过血海,穿过漫天风雪——
    正对上高坡上的赵烈与所有將士。
    他没有说话。
    但他的眼中仿佛写著:
    ——我在这里。
    ——我从未倒下。
    ——你们来迟了,但无妨。
    下一息。
    萧寧再次踏下尸山。
    白衣掠过雪原。
    剑锋光芒大盛。
    他再次杀入大疆军阵,震得天地轰鸣。
    赵烈、陆頡、董延、所有將士……
    彻底被压成一片死寂。
    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——
    那个少年皇帝……
    再次以一己之力。
    撕开三十万大军的一整个战线。
    “陛下!!!”
    赵烈声嘶力竭:
    “末將赵烈——誓死追隨!!!”
    他猛地拔刀,红著眼吼出所有力气:
    “所有人——!!!”
    “隨我——杀入平阳!!!”
    百余骑齐声咆哮:
    “愿为陛下死!!!”
    天地震裂。
    百余道身影从高坡衝下。
    奔向他们的皇帝。
    奔向那一人屠三十万的白衣身影。
    奔向……这个时代真正的王。
    ——此刻,他们谁也不会再逃。
    谁也不会再退。
    ——因为,他们亲眼看到了什么叫“帝王”。
    ——真正的帝王。
    风雪为他让路。
    天地为他低头。
    而他们——
    愿追隨其后,死无遗憾。
    然而。
    就在赵烈怒吼“愿为陛下死!!”的下一瞬间,他猛地催马,正要率眾扑入战场。
    他脚下的战马,还未来得及迈开第二步。
    战场上竟突然出现了……诡异至极的变化。
    “……等一下!!”
    陆頡瞳孔猛缩,整个人在马背上僵住。
    赵烈被他这一嗓子惊得一抖,正要怒斥,却在下一刻,也彻底怔住——
    只见原本密密实实、层层叠叠围著萧寧的大疆军阵,忽然像受到什么无形力量的刺激一样,从最外层开始,出现了明显的晃动。
    紧接著。
    最外围的一排士卒,竟齐齐向左右分散。
    像是被一柄无形大手推开。
    再接著,第二排、第三排……像连锁反应般迅速波及整片战阵。
    “他们……这是在……让开?”
    董延喉咙发紧,声音像被风吹得破散。
    高坡之上,百余人呆若木鸡,像看见了违背常理的奇景。
    因为——
    战阵不是塌。
    不是乱。
    而是……往两侧退。
    退得极有秩序。
    甚至带著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和迴避。
    仿佛那战场中央的白衣少年,不是人,而是某种足以毁灭他们的灾祸。
    “这……这是……怎么回事……”有骑士声音哑得几乎听不出人声,“他们在……避让陛下?”
    “不是避让。”赵烈低声,却像雷一样震入眾人耳中,“是……躲!”
    话音刚落——
    宛如潮水一般的三十万大军,忽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涌动。
    那不是衝锋,也不是撤军號令的整齐抽离。
    而是意识层面被摧毁后的本能逃离。
    从最外层开始,人群向左右狂退,像避让洪流。
    萧寧所在的位置,则成为战场上唯一一块“真空地带”。
    以他为中心。
    方圆百丈,无人敢踏入一步。
    哪怕他並未挥剑,也未抬眼。
    光是他站在那里——
    就足以让三十万军队心胆俱碎。
    陆頡喉咙发紧,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。
    “这是……被陛下……嚇退了?”
    董延握著韁绳的手抖得不成样子:“不,不是嚇退……这是……整军溃散的前兆!他们的意志……彻底被陛下打没了!!”
    赵烈的心跳在胸腔里狠狠一撞。
    他知道真正意味著什么。
    这意味著——
    萧寧一个人,不但挡住了三十万。
    甚至让三十万……不敢再靠近。
    “天……天……”一名士兵声音发颤,“陛下一人……让三十万军……避之不及……”
    另一名士兵咬著嘴唇,脸色惨白又激动得发红:“我们……我们原以为陛下是一个人抗!”
    “可现在……竟是军在避陛下!”
    更多的人已经完全说不出话,脑中只剩下无边轰鸣。
    因为他们看到——
    越往后方的大疆士兵,逃得越快。
    许多军士甚至不等军令,直接扔下武器向远处狂奔。
    有人脚软摔倒,又被身后蜂拥而来的同伴踩过去。
    有人嚇得大叫。
    有人不顾一切往马后躲。
    有人失魂落魄地哭喊。
    整个战场,不再是攻城状態。
    而是——
    一场被一个人製造出的洪灾,被一个人震散的兵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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